攝影展筆記 ：回歸．好鬼．死．開心
光影作坊正舉行《 #永劫回歸的幽靈 》聯展，展出9位藝術家的作品。展場盡處角落擺放了一組桌椅，上面亮著了一盞詭異的小燈，照亮了枱面一本叫作《 #狂喜 》的攝影集。揭開觀看，是已故攝影師 #伍又青 先生，在回歸之後鬼魂拍攝的照片。
筆者透過朋友的朋友，托他親戚的親戚，付錢請了靈媒買通各路鬼神，嘗試聯絡他。可能是日有所思，夜有所夢，昨晚午夜夢迴，終於得到「 #靈界伍sir 」報夢回覆，文字在醒來後寫成，內容信不信由你：
「回歸真係開心！大家都好開心！我都影得好開心！開心可以回歸母體！我可以回歸陽間都好開心！見到啲人我都好開心！我可以見到媽咪都好開心！」伍又青難掩興奮心情，眉飛色舞地說。
原來伍又青於1997年7月1日，即香港回歸的那一天，不幸在車禍中喪生，38歲便成了新鬼。其後多年來他「陰魂不散」，透過佔據 #靈媒Kodaka 和 #Polaroidie 繼續拍照，25年來，專注紀錄香港節慶和愛國相關活動，照片裡面人人都好高興，笑不攏咀。
攝影集用紅底金字設計，英文叫做 #SoSoHappy ，「狂喜」兩字更開心到出晒界，於是筆者好奇問伍又青：「書中的人物和你，其實開心緊啲乜？」怎料得到以上答案，令人感覺有點鬼打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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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心不知真偽但笑意很強烈
這時候，策劃攝影集的陽間藝評人 #波夫波 在旁邊緩緩補充道：「他們的笑容有很多不同層次和可能，真情愛意、卑躬屈膝、純真爛漫、奉承驕傲。單從攝影對現實表面的再現（Representation），這些笑容其實不容易反映真實的內心。」
他又舉例說：「就如哭一樣，#北韓 群眾對過去領導人的逝世都喊得呼天嗆地，但他們有幾多是真心真意？只有他們自己才知。所以伍又青拍攝的他們是否『開心』，我也未能肯定，雖然他們都笑得很強烈。」
今年是香港回歸25年，同時也是伍又青離開陽界的日子，令他感慨萬千：「我死得早，我想拍攝更多回歸慶祝活動，我想感受熱情，下面的世界毫無生氣。專捉鬼的 #林正英 也是97年11月死的，我見過他，他現在不會捉鬼了，他自己也成了鬼。」
「香港回歸完全符合我條命的回歸，應該要係非常高興。香港只剩軀殼，祖國先係靈魂，回歸即係鬼上身，非常值得驕傲！」筆者想起最近事頭婆去世，有人批評悼念的人「 #戀殖 」，聽完伍的話愈想愈頭痛，不知道哪一種情緒是虛情假意，哪一種才是民心所向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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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由和軀殼很重要
這時候，一陣怪風吹來，伍又青忽然附上筆者家中鍵盤（嚇死人咩？個心離一離呀！.jpg），認真寫道：「香港回歸是推動中國民主自由的重要一步。自由真的很重要，我無主孤魂呀！所以軀殼都很重要！我好需要軀殼在人間行動，執行我的意志。香港也是軀殼，所以也很重要。在此強烈支持特首董建華永遠擔任行政長官。」
看來伍又青的資訊還停留在董建華時代，沒有經歷過往後人間的種種，如 #金融風暴 、#沙士 、#零三七一 、#禽流感 、#新冠疫情 ……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。說完，伍又青便化成一縷輕煙散去，剩下波夫波在原地繼續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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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攝影集慶回歸
波夫波稱，這是他和伍又青首次跨界合作。他在回歸20周年時，第一次接觸到伍又青攝影集初本，「不論是人物、背景故事和照片都很震憾。」
在得到策展人 #盧燕珊 邀請後，波夫波多次用電郵和電話聯絡伍媽媽，最終雖然沒有親身見過一面，但用誠意感動到她，取得她的信任和支持，加上得到兩位靈媒助忙，製作出《狂喜》攝影集新版本參與今次展覽。
他說：「剛好今年是慶祝回歸廿五周年，伍先生也很想把攝影集再做一次，以慶回歸。」新版本中加入部分伍又青生前和死後都從未曝光的影像。除了人們歡天喜地的照片，還有1997年的新聞剪報，上面許多都是可怕的新聞。
那些剪報，原來是伍又青那夜被的士撞倒後傷重不治後，伍媽媽買了全香港的報紙，希望了解兒子慘死的來龍去脈，波夫波稱：「可能出於自我療癒，她剪下了大量7月1日及2日的新聞報道，但都不是好的事情。」
後來伍媽媽不發一言，便把這些剪報寄給波夫波，他讀過剪報，覺得它們可以突顯母子關係，也令故事加上另一層意義，「在所謂回歸的大時代下，小人物面對各種生活挑戰和生死命運等其實都大致沒變，卻被狠狠地淹沒：意外仍會發生，兇殺案仍在，生老病死依然。所以我便把它們放到攝影集裡。」
他頓了一頓又說：「當然我也歡迎觀眾的其他解讀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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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果、生死、來去
展覽佈置構思主要來由自策展人，波夫波再在牆角加上一本「 #中英聯合聲明的中文版 」小冊子，「為整個故事補充歷史的脈絡。」他也加了一面鏡子，和蘋果透明膠片。
波夫波解釋，那來自一個都市傳說：「如果你在凌晨12點對者鏡子批蘋果皮，若蘋果皮唔斷，你可以在鏡子中見到將來伴侶的樣子； 若蘋果皮批斷了，將來的伴侶就會死。」
鏡子像是人們探知未來的好奇心，雖然將來不免有風險，「而鏡子裡呈現的，是未來，是果。『因與果』，結合伍又青的『生與死』和回歸的『來又去』。」
筆者聽到一頭無緒，最後問波夫波，「其實……我想問靈媒Kodaka和Polaroidie，同兩大菲林品牌柯達、同寶麗來有無關係？」他想也不想，便回答說：「沒有吧。我也不清楚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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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則有，不信則無
波夫波最初願意接受訪問時坦言：「我得說明，我並不知道這個故事的真偽，而且也不覺得這很重要，我不是在做歷史考古或紀實報道，最多只是好奇地查閱過當時報紙的報道，而大部份的資訊都來自單一來源伍媽媽。」
又稱：「在我看來，故事的真假並不重要，最重要的是當中的寓意，就當它是文學。就如一切的預言和隱喻一樣，信則有，不信則無。鬼魂如此，人心也如此。講到尾，我強烈相信這個故事，而且它的內核，可能比真實更真實。」
注：觀看陳冠中小說《 #北京零公里 》，死去的主角阿然說話時碎碎念，分句都是頓號，以為所有鬼魂說話都是這樣的，所以文章題目也寫成這樣。
這是筆者執筆以來，第一次訪問靈界的朋友，如有錯漏請多多包涵，細路仔唔識世界，千祈唔好返黎搵我！
攝影：伍又青
撰文：#難分
永劫回歸的幽靈
2022年8月9日至9月25日
地點： 光影作坊－九龍石硤尾白田街30號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L2-02
開放時間： 星期二至日 11:00am-1:00pm, 2:00pm-6:00pm，逢星期一休館（公眾假期除外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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